我所经历的抑郁症
2017-10-3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次——题图摄于年12月上海崇明
你必将生命的道路指示我。
在你面前有满足的喜乐;
在你右手中有永远的福乐。
——诗篇16:11
摘要
前言:为什么会写这篇文章
一、第一次得抑郁症
二、第一次看心理医生
三、基督徒得抑郁症的死局
四、第一次抑郁症自愈
五、抑郁症初次复发
六、第二次看心理医生
七、第三次看心理医生
八、不好,抑郁症又要复发
九、我到底需要不需要吃药?
十、再次认罪悔改
十一、我个人对抑郁症的理解
前言:为什么会写这篇文章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得精神疾病是很羞耻的事情。我以前骂人也会骂:“你这个人精神病吗?”、“你这个人脑子有病吗?”——结果生活就是这么讽刺,不知道人家最后得没得精神病,反正我自己是得了。
过去感觉好像只有心理很脆弱的人才会得抑郁症,或者就是觉得得抑郁症的人一定是不够坚强,但是实际上不是的,我自己觉得抑郁症和感冒很像,其实在人群里很普遍,有时候就是不管也许也会自愈——但有的人马上就好了,而有的人则越发严重,甚至影响到了生活。
因为得过抑郁症,也去过好多次精神疾病中心,我还在周围人里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有个熟人,在一种巨大的压力中有一些不正常的表现,很多人都觉得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我就强烈建议他去精神卫生中心看病。结果不看不知道,他原来还不是我那种抑郁症,医生诊断他是得了精神分裂。
其实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很多抑郁症病人看着也与常人无异,但最终却因为周遭的人并不重视而他自己也不想面对,就酿成了人间悲剧。所以我就想把我所经历的抑郁症写出来。我也不知道我的情况是不是典型。但是就把所知道的、经历的都写出来供大家参考吧。
我现在很感恩神让我经历这些。我第一次得抑郁症的时候,教会里多是单身弟兄姐妹,他们无人能够理解我。但是现在我可以用我的经历去陪伴去安慰很多刚刚生过孩子的姐妹——这让我知道我所经历的痛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在上帝陪我一起走了一大圈弯路以后,我也终于可以挺直腰板说一句:抑郁症是一件可以面对的事情。
一、第一次得抑郁症
我最初得抑郁症是在年,生完第一个孩子以后。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抑郁症。我是一个超级乐观,超级开朗,超级自信的人——我想认识我的人都不会否认这点。
怀孕的时候我也看过一些抑郁症的文章,里面有一些可能会引起抑郁症的原因,比如妈妈会觉得周围人过于重视孩子,不重视自己啊什么,然后就抑郁了,甚至跳楼了。当时我还很不屑的,我自信啊,可能是会有人生产后抑郁,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我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怀孕的时候我就有一些早期抑郁症状了。那时候我特别讨厌别人和我说“你怀孕了这个当心点,那个不能吃”,到了一种反感的地步。虽然他们是好心,但是我觉得他们说得根本都不对,他们一说我就特暴躁。
同时我对各种事情的要求都很高,我自己努力尽善尽美,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完全做到书上的育儿方式,给孩子以最好的未来。
但是当时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执行力很高的人,基本上我只要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在怀孕期间我也为将来育儿储蓄了丰富的知识和大量准备工作,就这样自信满满地等着生孩子。
我希望顺产,顺产了。我希望母乳喂养,也成功了。但是产后有太多不顺利的事情,整个世界完全脱离了我过去的理解。
首先我生孩子是在半夜里,我生得太快,助产士始料未及,帮我接生完,还有其他产妇在催。所以她匆匆帮我压了一下胎盘,然后和我说,胎盘好像缺了一只角嘛,然后就走了……
后来果然有胎盘残留,医生建议做清宫手术。可是我不愿意,因为我觉得做了那个手术肯定要上抗生素,多少有点影响我喂奶。而且子宫刚刚撑得这么大,现在做清宫手术会对子宫伤害很大的,我还想要第二胎呢。在我的执意要求下,医生就给我改用吃药的方式来治疗。
看起来好像事情也不大,但是就给我整个月子蒙上了阴影:因为事情不再超我希望的方向发展了。本来我是希望完全自己照顾孩子的,但是现在家里人都觉得我需要更多休息,就应该让婆婆来更多带孩子;可是婆婆一多带孩子呢,对我的照顾就会顾不上些,我就更加抓狂。
我的身体也恢复得不好,人非常虚弱,常常睡一觉就是一身汗。那时候又是冬天,人就感觉冷到了,到了42天的时候恶露还是没有干净。小孩子也和我想得不一样,我当时是信心满满地用亲密育儿法的,结果女儿一个晚上要吃四五次奶,真的吃到我崩溃了。
我记得月子的最后几天,我开始觉得度日如年。我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聊天,和她说我的感受很不好。她的孩子比我们大了两个月,她安慰我:“月子里面就是这样的,但是一出月子孩子就大变样了。你现在感觉不好,和我说说是对的,不要憋在心里。”
但是出了月子以后,情况也并没有得以好转,而且因为我的压力越来越大,睡眠各种不足,我的脾气也坏到了一个顶峰。那时候每天杨先生回到家,我就缠着他各种聊天,可是聊着聊着就要吵起来。杨先生开始是很包容的,但是渐渐他也受不了了。而且我总是喜欢找我婆婆的差池,他则觉得婆婆是帮忙的,特别反感我说我婆婆不好。
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我全面崩溃了。
当时我完全符合各种中度甚至重度抑郁症的指征: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觉开心过了;
我原来特爱打游戏,现在完全不想要打了;
我可以随时随地哭出来,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就是想要大哭一场。
我觉得浑身乏力;
我的记忆开始很模糊;
我出现了阅读混乱,就是看书的时候字会跳来跳去。
这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症状,就是晚上小朋友睡觉了以后我陷入了一种“不敢睡”的感觉,因为觉得她马上就又要醒来,我会人特别不舒服,还不如不睡就等她下一次吃奶。
可是渐渐,我就完全无法自然入睡了,每天只能在极度疲惫的时候,怀着各种不安的情绪,睡上几个小时。
二、第一次看心理医生
我看过很多书,我是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的,但是杨先生一直和我说他觉得我没有,他觉得我是控制不好情绪,而且以抑郁症为借口来操控他。
有几次我真是觉得生无可恋,就站在窗口和他吵架:“你再凶我我就跳下去了!”他也很生气:“你跳啊!有种你跳啊!”
说真的,被他看穿,我威胁他的时候确实没有真的想过要跳下去。虽然我是抑郁症,也想过要死,但是也没有打算要这样在愤怒中不明不白地死去。
后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杨先生终于同意陪我一起去看病。在我生孩子的那个妇幼保健院,有妇女心理科,在那里我们遇见了一个很专业的医生。
医生一开始看到我们仨,就觉得我们家很奇怪,她说丈夫陪来是好的,但是为什么你们要把孩子也带来?我答:“因为我不放心给老人带,我觉得老人带得不好。每次孩子让老人带了以后再拿回来,就有各种毛病,我后面带起来更痛苦。”
随后医生又问了更多的细节,她就知道了当时我婆婆和我是住门对门的,我讨厌我婆婆随时不打招呼一拧钥匙就进门了。医生觉得不解啊:“有的婆媳是住得太远,婆婆没法照顾;有的婆媳是住在一间房里,也容易有嫌隙。你们这样门对门不是很好吗?这不是最理想的状态吗?”
我有尝试和她解释,我是基督徒,我觉得结婚以后要脱离父母才是正确的价值观。随后医生开始用很强硬的口气各种说明她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医生,我如果要痊愈,必须要听她的。如果我坚持在自己的思路里打转,我是好不起来的。
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要和我各种秀她的资历,各种秀她得的奖——我想她是为了向我设立一个权威性,让我愿意听她的。她说上海滩最好的看产后抑郁的医生有2个,一个在哪个精神卫生中心,还有一个就是她。我确实相信的,因为这个医生的英语溜到爆,确实是个有几把刷子的人。
杨先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姐姐囡那时候就是晚上是魔鬼,白天是天使,她很安静地躲在她爸爸的背巾里,睁大了眼睛也一声不吭。我在医生这里也有点情绪崩溃,说到难过的地方,我又开始哭——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也没什么难过的,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
我问她:“医生,你说我是产后抑郁吗?”
她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对,你就是典型的产后抑郁。”
我又问:“那我严重吗?”
她又改成温和地语气和我说:“你自己知道自己有病,那就说明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人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病。”
随后我看着杨先生,我的意思就是:“你看,你说我不是产后抑郁吧?医生都说我是了!”
医生也转身和杨先生说:“你太太的病要坚持治疗,喏,前几天新闻里你看到了伐?也是我们区的,有个小姑娘跳楼了。我难过得不得了,她就来过我这里治疗的,但是后来因为她家里人说她不需要治疗,就停掉了,后来就发生悲剧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轻视。”
随后她又和我说:“你其实很幸运的,你看你学历又高,又有才能,生了个小孩家里也没有重男轻女。你老公对你也很好,还专门陪你来看病,你婆婆也很照顾你……你要觉得感恩啊!”
随后她又转向杨先生:“如果有可能的话,要叫你妈妈也一起来,这种事情要大家一起在场说说清楚,这样效果更好。”
然后就说到怎么治疗了。医生说,要断奶,要吃药。她说,抗抑郁的药本身是不影响喂奶的,但是我的这个情况,我必须要好好睡觉,所以她要给我开安眠药,安眠药就是不能给孩子吃的,所以必须要断奶。
我其实觉得她说的是有道理的,因为我所有的症状都是在我无法入睡以后才越来越严重,但是一想到2个月就要给孩子断奶,我就心里各种纠结和不舍。我们姐姐囡生出来就很大只,七斤一,现在两个月被我养得白白胖胖十二斤,大家都说我的奶质量好,我就是想要给姐姐囡最好的母乳。
但是这个医生说的话特狠,她说:“你不要不相信,你现在心里都是郁闷和苦毒,你给孩子喂的奶也都是毒奶,这种奶对孩子还未必比奶粉好类!孩子需要的不是你的奶,你不是奶牛,孩子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妈妈。”
我又找了另外一个借口问她,我说我青春期的时候因为痛经太厉害,所以每次来都要用止痛药,有几年有明显的止痛药上瘾症状,所以我就担心我也会吃这些抗抑郁的药啊、安眠药上瘾。
医生说:“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对。所以我们就要小心翼翼,不要让你有这个问题。所以你更加要听我的。”这期间,刚好有一个别的科室的医生想要给家人配一点安眠药,但是被这个医生断然拒绝,她和我说:“你看,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我是不会随便给人配安眠药的。我配了,就说明我觉得你真的是需要的。”
我继续问:“那医生,不是说产后抑郁自己也会好起来的吗?为什么非要我断奶呢?”
医生说:“是的,产后抑郁是一种自愈性疾病,它是会自己好的,和感冒一样。但是为什么要干预?因为你已经产后抑郁了很长时间了,一般人出了月子就好了,你的情况还特别严重。如果你任由它发展,就好像感冒一样,时间长了还不好就会影响你的身体,会让你体质下降。所以要吃药干预。”
我还是继续和她绕:“医生我觉得你真的是超级专业的医生,我也是个识货的人。所以我都愿意听你的,但是就是断奶这件事我实在是舍不得。您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我好好睡觉吗?比如说像现在这样和你多聊聊?电视里的心理医生不都是这样的吗?”
医生说:“小姑娘,你真的是一个超级绕的人,可能和你的学历职务也有关系。我和你讲一句话要比和别人讲话的三倍力气才能讲到你心里。我和你说个比喻,你现在脑子里缺了一种东西,你一定要靠吃药把这个东西补上去,你的思路才会正常,然后我们的谈话才会有效——我当然要和你谈的,但是现在你就先给我去好好睡觉。”
我还是各种求情各种绕。医生最后义正言辞地和我说:“小姑娘,我和你说,心理医生是一种奢侈品。不是说它贵,而是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消受得起。你就是属于我讲话进不到你心里去的,所以说得难听点,你心里有一堵墙,把我的话都挡住了,所以我这个心理医生对你就是没用的。我今天把药都配给你,你吃不吃随便你。你想要好好睡觉,可以睡前泡脚,但是如果试了几天还是没用,睡不着,你就必须断奶,吃我的药。如果你不吃药,那你就不要来复诊了——因为如果那样子,我给你看病是对你不负责也是对我不负责,你以后就另请高明再看吧。”
三、基督徒得抑郁症的死局
我带着药回到了家。当然我坚持己见,没有吃药。
首先,我就试试看医生说的,泡泡脚去睡觉。哇,泡脚的时候觉得真舒服啊,感觉马上就要睡着了,但是泡完还是没有用,我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先生也很郁闷,他说:“既然去看病,那就要听医生的,不然你去看病干什么呢?孩子断奶就断奶,到底是你身体要紧,还是孩子吃奶要紧?现在的奶粉都很好,你在想什么呢?”
但是他也坳不过我,就随我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真的就是一个非常不顺服先生的女人。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因为我觉得她给我灌输她认为正确的价值观,是这个社会普世的价值观,但是有一些和我的信仰是冲突的。所以我在听她说话的时候,真的就像她所说的,我确实是有一张防御网,只有我觉得她说的是符合圣经的,我才会把那句话过滤进来,不然她觉得她说得再有道理,也进不到我心里去。
这样来治疗,她很辛苦,我也很辛苦。所以我不觉得她就能真的摸到我心里的那个点,然后来帮我解决,虽然她真的是一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
好了,讽刺的点来了。
我是一个基督徒,我真的是。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遵从圣经,去听老公的话,完全顺服他。因为我知道他的想法就是,让我断奶让我吃药让我治疗,孩子给他妈妈去带——他是很乐观也无所谓的人。但是我不是啊。我的抑郁症的开端就是因为我觉得婆婆无法按照我觉得好的方式带孩子,她阳奉阴违,我要给孩子少穿,她就偷偷加上;我说不要哄睡,她就是喜欢哄睡。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完全抛开这些圣经给我的价值观,然后去乖乖听心理医生的话。我实在觉得她的很多观念完全不如圣经高明,何况圣经还是神的默示,你叫我怎么放开呢?
我就这样陷在了一个死局里。我觉得患有抑郁症的我,比非基督徒更可悲。
因为没有按照她的建议吃药,我就不敢再腆着个脸再去看这个心理医生了。于是我电话联系我们教会的一对长老夫妇,他们当时在做夫妻婚姻辅导的服侍。联系以后,他们也答应来和我们聊聊。
第一次婚姻辅导的时候,我和他们说:“其实我谈过台湾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们台湾人是超级注重和家里妈妈的关系的,所以我的事情如果告诉你们,你们很可能就会支持我老公的,因为你们的文化传统就是这样。”
长老太太有点吃惊但是还是很耐心地问我:“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们做婚姻辅导呢?”
我当时就想要哭了:“因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四、第一次抑郁症自愈
婚姻辅导也没有马上使我的产后抑郁好起来。后来在姐姐囡十个月大的时候,我还经历了宫外孕,那个宫外孕反而让我有点振作了,因为我觉得还有那么多事情我没有经历,我不要就这样白白死掉。
但是其实那时候我和杨先生的关系也不太好。我还记得我晚上就开始肚子隐隐作痛,我和杨先生说,他就说我又开始作了,他也不理我。我也气坏了,于是等到早晨5医院挂号看病,医生说她高度疑似我是宫外孕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我觉得宫外孕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疼吧,不是说很疼吗?医生你就是怕担风险吧!于是我就在那张单子上签了:“不愿意住院,所有风险自负”。
我签完以后,那个医生真诚地看着我:“我真的觉得你应该住院。我真的觉得你是宫外孕。”她的真诚让我一下子就信了。我那时候还伴随着抑郁症,我又一下子哭了,我问她:“那这个宫外孕的孩子还可以回到子宫里吗?”医生也很吃惊我的无知,她说:“不行。这个胚胎跑错了地方,就是要做手术清理掉它的。”
我当时就大哭一场,然后打电话给杨先生,等我住在病房里了,他才匆匆跑来。手术的医生急死了,说:“你这个家属怎么搞的,你老婆都大出血了,肚子里全是血。你怎医院的?”
医生和我说,要剖腹手术,我又不肯了,我说为什么要剖腹啊?不能微创吗?医生没好气地和我说:“我们这里微创要预约,你这个只能剖腹。”
然后我没想到的是医生耍了一手小聪明,她直接就去找杨先生签字同意了。等到我被推出去准备做手术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要做切腹手术,要把我一边的输卵管统统割掉。我一边躺在床上,一边对杨先生破口大骂,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呢?
当时和杨先生的关系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件事我们可以好好交流,虽然我也明白他的好意,但是我就是很不爽他的做法。
我这个抑郁症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和不认识的人我还是倍儿能讲笑话,一点看不出我生病了。我在手术室把一房间的医生逗得大笑,但是出来看到杨先生,我就又一言不发。但是那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很爱他的,我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心。
他也不和我说对不起,但他的表情写在脸上,他就是很心疼我,他让我快点睡觉。我也觉得有他在我就特别有安全感,就这样躺在床上一下子睡着了。当时就不得不断奶了。孩子也很适应。
后来我还写了一些文章,杨先生也鼓励我出去玩一玩散散心。我在绕着半个地球跑了一大圈以后,抑郁症终于缓解了,我终于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有乐趣的。
这时候,离抑郁症最初发作,刚好一年。
五、抑郁症初次复发
后来怀老二的时候,我的生命已经很不同了,因为再次之前又经历了另一次宫外孕,又经历了火灾的一无所有。火灾的时候我的抑郁症明显又犯了,但是因为无路可走,所以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跟随神走义路,这些过程在《和杨先生一起走过的那些年》一文里也有说明。
老二出生以后,杨先生也是担心我抑郁症复发,医院的时候亲戚朋友来过以后,他让我公婆都不要来家里看我,因为我喜静。他就带老大多去找我婆婆玩玩,我婆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我确实是喜静,连我爸妈我都让他们不要来。月子里我爸爸忽然忍不住跑来看我一次,看我一个人在家都打理得挺好,他就又回去了。
我自己也吸取了第一次坐月子的教训,只要孩子睡,我就拼命睡,也不看片子也不看手机,就是孩子睡我也睡。当时生孩子的医生也特别好,侧切恢复得很好,恶露也很快就没了,整个人精神得不得。孩子也很乖,因为我们有经验了嘛,带他就更顺手了。
但是我的肉体情欲还是时常发作,我印象很深,我出月子那天我和杨先生大吵了一架,他甚至还很重地推了我,让我倍感伤心。每次杨先生这样,我过去的苦毒又都泛了上来,比如我宫外孕他也不陪我去看病啊,我说我抑郁症他也不相信啊等等。
这些事情在当时可能过了一天我就好了,日子就还是接着过。但是实际上那些苦毒积攒在里面,越积越多,最终质变。
看起来一切好像都挺好的,但是到了孩子五个月的时候,那种困乏的感觉又上来了,我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想要哭——我太熟悉那个感觉了,就像我喉咙一干,我就知道快要感冒了——那个症状,就是我的抑郁症要卷土重来了。
我这几天看了一个新闻,是一对明星夫妇要离婚,女方三年生了两个孩子,发通稿痛诉男方如何不负责,最终引起了她得抑郁症。
抑郁症的诱发原因可能真的就是丈夫的一些行为,但是如果对这件事的认识就仅此而已,对妻子本身一点益处也没有,因为这样不解决任何问题,如果钻在这里面,那就只有离婚一条路。
我知道离婚是一条死路,于是我又想到了去看医生。
六、第二次看心理医生
离上次看病已经过了三年了,我不想再去那个妇幼保健院的医生那里找抽找骂了,于是我就一个人去了上海最有名的一个精神卫生中心。
医院最最有名呢?因为上海有一句骂人的话:“你神经病啊?你怎么医院去看看额啦?”——上海话里,精神病和神经病不区分,但是这个话足见这个区的精神卫生中心在上海精神病界的地位。
这个某某区精神卫生中心的楼很复古,我停好车一进去,那种感觉是很奇特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觉得最贴切不过了:如沐春风。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和善地不得了了。上来有个护士先特别和善地问我:“有没有酗酒的习惯”,哦,这个我真没有。“好的,那你往里面走。”到了里面,又有一个护士面带微笑地和我说:“来,先填一张表格吧!”
我看了那张表格,我就笑了。那个表格的问题是这样的:“会不会觉得自己有超能力?你能听到人家听不到的声音嘛?有没有看到过人家看不到的东西?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是外星人?……”
我看到有人是填是的,然后护士小姐就带着那个人往右边走了。我都是否否否,于是护士小姐又很和善地和我说:“好啦,来,你往左边走,里面有人会再接待你。”
医院的深处走去的时候,心里莫名地乐观起来,因为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我还是没有病得很严重的。
然后我又填了一大份问卷,印象中大概有十几页吧,其实我自己做完问卷,我自己自测就知道自己是抑郁症发作了。终于到了医生那里,我又莫名其妙地哭了。
医生听了我的自述,看了我的问卷,她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你真的是抑郁症。但是就是像以前那个医生说的,你自己还能察觉,那就不是最严重的那种。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看病……”
等等?我没有听错吧?她继续说:“因为我们每个医生都有课题,我现在在做的这个课题不是你这种抑郁啊……你这个毛病要去另外一个医生那里打听打听,我把电话给你,你看看他愿意不愿意给你持续治疗。”
我惊呆了:“你说的课题啊、持续治疗是什么?”
她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记得那个医生现在会在每周五晚上,让你们这些患者聚一圈,互相聊聊天——他就是在做这种诊疗方式的课题。”
我真是醉了……这个形式我熟悉啊,我知道有用啊,还一样都是在星期五晚上,这不就是我们教会的“团契生活”吗?
外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医生就给我下逐客令了:“你就打这个电话问问那个医生吧。我们这里确实有点不一样,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看病。喏,我帮你把挂号费退掉。”
七、第三次看心理医生
后来阴差阳错,那个医生的电话我打了2次也没打通,我就想着反正团契生活我们教会也有嘛,还省得麻烦了。就又没有继续去看病。
可这一次的抑郁症也没有因为我多去教会就好了,它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
我还记得某个姐妹的婚礼,我遇见T牧师,我因为和杨先生吵架,正在情绪崩溃地大哭中。T牧师一看我就知道我是抑郁症发作了,他和我说,如果确诊是抑郁症,那就还是要去治疗。
他也说因为大脑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停止分泌,所以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说我去看病了,人家医生还不肯治我呢。
他很坚定地和我说:“那就换一个地方再看看。”
于是我又换了一个区,是我们家所在的区的精神卫生中心。这已经是我去医院了。医院和前几家不同,开始要验血,做各种题目,电脑评分。最后电脑给我的结论是:
中度抑郁;
重度焦虑;
轻度强迫;
好了,千古难题又来了,医生说:“要吃药啊。”但是这次因为我自诉睡得还不错——确实如此。所以安眠药就不用了。抗抑郁的药也不需要断奶,但是我那时候又卡在了另外一个坎上了。
我当时认识了一个弟兄生了抑郁症的,我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很恐怖也很不讨人喜欢,据说他就是那种不吃药不行的了。我就很担心吃了药也像他这样,又不能治好病,又反而对药有依赖了。
但是这次我心里还是放开了很多,医生也特别和善地和我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我发现另外一个千古难题也没有跑掉,就是她说的话还是进不到我心里,虽然我表面上看着很顺服,但是实际上我心里对她说的很多关于婆媳关系、夫妻关系的话还是打疑问的。
我依稀记得她给我配的药叫“百忧解”,看名字就适合我,然而我回去还是没有吃。
这次抑郁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抑郁症好像又好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我又爱打游戏了。我超爱打游戏,这个好像是我自己评测的一个尺,什么时候我连游戏都不想打,那真的就是抑郁症又要发作了。
八、不好,抑郁症又要复发
从那次到现在,我的抑郁症已经很久不发作了。
但最近我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的好朋友桃乐丝被出轨;有一个陌生人一直给我的北京著名的白癜风医院北京看白癜风好专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