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声音运动积极情绪的界定和测量

运动积极情绪的界定和测量

蒋长好，左伟

(首都体育学院运动机能评定和技术分析实验室，北京)

积极情绪在体育运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运动可以引发积极情绪，积极情绪也可成为运动的动力。对积极情绪的准确界定和测量是进一步考察其功能的基础。然而在当前的运动心理学研究中，积极情绪的概念还比较混乱，对积极情绪的测量也存在诸多的问题。该文分析了上述现象的原因，并提出了若干改进的建议。

运动心理学;积极情绪;情绪测量

积极情绪是与某些需要的满足相联系的、使人愉悦的感受或主观体验，它主要包括快乐、满足、兴趣、爱、自豪、感恩和希望等。积极情绪是个性的核心内容，也是控制心理病理的关键成分。积极情绪和体育运动的关系是当前运动心理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课题，运动心理学家对积极情绪做了广泛的研究。大量研究表明，体育运动会带来良好的情绪效益。体育运动能增加积极情绪、减少情绪失调。例如，体育运动会产生“体育锻炼快感”，运动者感到自身与情境融为一体，身体轻松，忘却自我，充满活力;体育锻炼也是产生“流畅体验”的主要来源，它使运动者全身心投入到活动之中，产生乐趣和享受的体验，对活动过程有控制感。另一方而，积极情绪作为一种激发行动的动机，对体育运动的参与、坚持和运动习惯的形成也起着重要的作用。研究显示，获得乐趣和愉快感是青少年参加体育运动最重要的原因，如果体育运动使参加者产生乐趣，参加者将更自觉、更投入地坚持运动。

纵观已有的研究，虽然关于运动与积极情绪之间的关系日益受到运动心理学家的重视，研究也取得了许多有价值的成果，但仍然存在诸多局限。其中，体育运动中积极情绪的界定和测量是急需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1、运动积极情绪的界定

当前，运动心理学文献中描述积极情绪的术语种类纷杂，使用较为普遍的术语是运动愉快感、流畅心理状态、主观幸福感、长跑者高潮、运动乐趣等等。但是研究者对于上述概念的界定还没有达成共识，常常出现描述不同积极情绪现象的术语相互矛盾，甚至出现同一问题不同界定、同一术语不同解读的现象。

运动积极情绪概念的分歧和混乱局而和以下几个因素有关:

首先，不同研究者对同一类型的运动积极情绪理解存在差异。不同研究者的研究取向、专业背景等方而的差异，会导致对运动积极情绪理解的不同。如长跑者高潮现象，Csikszentmihalyi将这一现象描述为流畅状态;Sachs描述为超然和喜悦感;Ravizza认为它是和运动相联系的高峰体验;Johnsgard用集中状态和存在漂流等词语解释这一现象，认为它和超然冥想的安宁特征相联系;Murry是医生和运动学家，认为平静是描述这种状态的关键词。再如流畅概念，一些研究者强调流畅发生时的情绪感受，将它理解为高峰体验;另一些研究者强调流畅发生时的运动表现，将它理解为最佳表现;但是也有研究者认为，有时运动员能在比赛中表现出个人最佳水平，却不能真正把整个经历看作是尖峰时刻，而有高峰体验的运动员未必能发挥个人最佳水平，流畅应该是高峰体验和最佳表现的结合。

其次，不同被试对同一类型的运动积极情绪理解存在差异。积极情绪体验属于主观的感受，受个体的标准评价影响，个体的情绪经验、情绪分化水平差异，会导致对积极情绪理解的不同。例如，有研究者对名7一15岁儿童青少年运动乐趣进行了研究。该研究设计的变量包括年龄、性别、赛前和赛后情绪、动机心境状态、个体对运动表现的期望、对团体成绩的信心以及个体的具体表现。研究结果表明，被试对运动乐趣的理解呈多样化的趋势。关于长跑者高潮现象的研究也有类似的情况，研究者对30名马拉松运动员的研究发现，73%的运动员报告了长跑者高潮现象，但报告这一现象的运动员对这种状态的描述却不尽相同，多数人将这一状态描述为整体幸福感，也有一些人将这一状态描述为整体欣快感。

第三，不同被试对同一类型的运动积极情绪表达存在差异。已有研究表明，被试倾向于用自己特殊的情绪词汇表达和描述自己体验到的情绪，因此被试的情绪表达能力和表达方式也会导致对积极情绪理解的差异。如一项研究将16名高水平的西班牙空手道运动员自己提出的情绪词汇和情绪心理学家Lazarus提出的15种典型情绪词作了比较。研究发现，在个体的情绪描述中，这些运动员提到了98种独特的象征性比喻以及个解释性词汇，他们用这些词汇去描绘他们赛前、赛中、赛后的情绪体验。这些情绪词极具个性化，并与具体情境有关，只与Lazarus提出的15种典型情绪词当中的7种相吻合。

研究者和运动员对运动积极情绪理解的不同，又可能导致对同一问题研究结果的差异。以长跑者高潮研究的报告次数为例，Weinberg的研究报告中长跑者高潮的出现概率是9%一10%;而Lilliefors的研究报告为77%一78%。此外，由于运动积极情绪缺乏正确的术语，一些研究者在实际的研究中回避使用积极情绪定义。

2运动积极情绪的测量

积极情绪的测量可以用问卷、生理指标和行为表现等多种形式进行。在运动积极情绪研究中，问卷、生理指标方法使用更为普遍。

2、1问卷测量

当前在对体育运动领域进行积极情绪问题研究时，Jackson和March等编制的《流畅状态量表》是运用最广泛的测量工具。该量表分为9个维度，即挑战一技能平衡的评估、行动一意识融合、明确的口标、清晰的反馈、全神贯注、高度控制感、自我意识消失、时间错觉和享受的体验。

也有研究者在进行情绪问题研究时，使用心境状态量表。流行的心境状态量表有两种，即BFS心境状态量表和POMS心境状态量表。BFS心境状态量表分为活跃性、愉悦性、思虑型、平静型、激动型、抑郁型和无活力性九个方而;POMS包括6个维度，即紧张一焦虑、抑郁一泪丧、愤怒一憎恨、活力一活动、疲倦一迟钝和困惑一慌乱，通过对五个消极情绪状态得分的相加，然后减去积极情绪状态得分就可以得出情绪状杰紊乱指数。

除此之外，一些研究者将其它一些量表和问卷引进到运动心理学领域，如生活满意感和幸福感量表。

问卷测量主要存在以下问题:第一，针对性不强。当前专门研究运动积极情绪的量表还比较少，已有的情绪量表又存在针对性差的缺陷。如POMS更多涉及消极情绪，用于评定积极情绪并不十分适合。第二，群体取向的量表和个性化的情绪体验相矛盾。量表是针对群体测量的，量表编制者使用一系列条口限定情绪内容。量表编制的基本假设是，量表中列出的情绪词汇对于所有运动员都具有相同的心理意义。然而承前所述，运动员用他们自己的情绪词汇来表达情绪体验，运动员提出的情绪词汇可能与研究者提出并体现在量表上的情绪标签并不相同，所以群体取向的量表常常难以反映个体真实体验到的情绪内容。如有研究者对50名优秀足球运动员和46名冰上曲棍球运动员做了研究，研究者比较了一些量表所列举的情绪标签和运动员自己用以评定情绪体验的情绪词汇。研究发现，运动员自己提出的情绪词汇中有80%到85%不包括在可选的标准量表中。

除此之外，问卷测量还普遍存在以下问题。如一些量表含有高表而效度的条口，易使被测量者产生消极暗示，运动员的整体素质、对量表测量的态度以及测量过程中易产生的赞许效应会影响结果的准确性;量表通常需要大样本施测，许多情况下研究的人数不能满足研究要求;一些量表引进后没有经过适当的修订，有的连起码的信度、效度研究也没有，因而影响了量表结果的可靠性。

2.2生理测量

积极情绪发生在一定的生理激活水平上，神经系统一定部位的激活为情绪的发生提供能量，神经系统的激活可以通过特定的技术方法记录下来，成为情绪发生和活动的客观指标。生理指标大致可以分为3类:一是电生理指标;二是呼吸和心血管指标;三是生化指标。研究运动积极情绪的参数主要包括心率、血压、呼吸频率、肌电、心电、皮肤电、脑电、脑血流、‘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等。

测量生理指标的优点在于不受被试语言表达能力和自我观察能力限制，可同时测量多个指标，而且客观性、敏感性和生态效度优于问卷测量和自我报告。

生理测量的一个重要缺陷是，研究者假设，如果实验室内刺激条件对于所有被试都是相同的，那么所有被试的平均反应就代表了该组的测量变量。这一假设中隐含的前提是，不同被试存在相同的生活和运动表现历史，而事实并非如此。已有研究表明，不同的被试倾向于通过激活不同的生理反应系统来做出反应。

生理测量的另一个重要缺陷是不同指标间的相关度不高。此外，运动积极情绪体验的产生是受大脑支配的，当前关于运动情境下的积极情绪的生理测量主要集中于外周神经系统，对于中枢神经系统，特别是采用脑成像技术如脑电、功能性磁共振等近年兴起的新技术对运动积极情绪的脑机制研究还比较少。

3界定和测量运动积极情绪应考虑的因素

为了准确地界定和测量运动积极情绪，研究者应注意以下几方而问题:

3.1运动积极情绪是一个综合的感受

积极情绪是对客体的肯定评价，是趋近的动机和令人愉快的感受。虽然人们对运动积极情绪有不同的解释，但许多研究者都认为有一个共同特征，即运动积极情绪包含愉悦感受。例如，Csikszentmihalyi提出运动员在出现流畅心理状态时有9个特征。它既包含了认知评价，又包含了情绪感受如愉快的体验;既有无意识的、自动加工成分，又有明确的口标、清晰的反馈等有意识的、控制加工成分。但Csik-szentmihalyi同时指出，流畅的核心特征是愉快享受的体验，它是其余8个特点的集中体现。此外，Kimecik也认为，运动过程中既包括积极情绪，也有消极情绪。运动愉快感是对身心状况的总体满意度的综合评价，运动愉快感的核心特征是愉快感。

3.2运动积极情绪具有不同的强度

积极情绪的概念来自情绪的维度理论，该理论认为，人类所有的情绪是由几个基本的维度构成，不同情绪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性是根据彼此在维度空间中的距离来显示的。较为公认的维度模式是二维模式，即认为情绪是由两个维度组成:一个维度是效价或愉悦度，分为正负两极。有愉悦感受的情绪称为积极情绪，有不愉悦感受的情绪称为消极情绪;另一个维度是唤起度或强度，其由弱到强。已有研究表明，积极情绪强度不同，其功能也会有差异。一些研究者认为，运动员的高激活积极情绪是动机性情绪，可维持长期的运动投入;而低激活积极情绪则更少可能激发行动，它可能减少耗竭的危险。此外，不同强度的运动积极情绪带来的愉悦感受是不同的，感受的差异会影响被试的报告，因此强度也是研究者界定和测量运动积极情绪时应考虑的因素。

3.3运动积极情绪是一个多维的结构

情绪是多成分的复合过程，情绪成分包括内在体验、外部表情和生理激活三种成分，其中积极情感体验主要包括诸如愉快、高兴、觉得生活有意义、精神饱满等情感体验;积极情绪产生的过程中，认知和技能等方而的因素都会和体验发生相互影响。如Hanin等人对85名优秀运动员在个人发挥最好和最差的比赛时的情绪体验做了研究。研究者首先要求每一名运动员完成句子填空，如“在最好的比赛前，我感觉”，填空可以使用比喻来描述情绪状态，如“我感觉像一只老虎”。然后要求运动员再完成一个解释性的句子，如“换句话说，我憾觉自己用比喻象征的方式对自己的状态作出解释。最后运动员为竞赛情境作出比喻和解释性叙述。研究发现，6种情境引发了个不同的比喻和个解释性的描述词汇。这些词汇不仅包括运动员自己提出的情绪词，还包括非情绪词汇。这些非情绪词汇涉及认知、动机、身体、任务行为、操作和信息交流等多个方面。

积极情绪是生理和心理结合的产物。运动积极情绪发生时，个体还会产生相应的生理反应和而部表情，它们是运动积极情绪研究的客观指标。因此，未来研究可在实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综合使用多种评价指标，特别是将质性的方法指标和量化的方法指标结合起来，以便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