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刊载中山七里赎罪奏鸣曲第一章罪行

2019-1-7 来源:不详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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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奏鸣曲》中山七里

  目录

  第一章罪行鮮度

  第二章懲罰蛩音

  第三章贖罪資格

  第四章制裁之人

第一章罪行鮮度

台版刊载

中山七里《赎罪奏鸣曲》第一章罪行鮮度12

台版刊载

中山七里《赎罪奏鸣曲》第一章罪行鮮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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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上午,渡瀨接到了來自法醫學教室的解剖報告。這一天是發現屍體的兩天後。

  「光崎爺爺辦事還是一樣這麼有效率。他手邊須要解剖的屍體絕對不止一具,眞不曉得他哪來那麼多時間。」

  古手川心想,光崎教授多半連吃晚飯的時候,也是一手机飯一手切割屍體吧。   從前古手川曾觀摩過光崎教授解剖屍體的過程,腦中可以輕易想像出那畫面。

  「『大小外傷極多,但全無生體反應,顯然是死後才造成的傷痕。』嗯,這點跟我判斷的一樣。『顏面及肺部內有瘀血,屍斑以背部爲主,範圍相當廣,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徵。肺部沒有膨脹,亦無其他溺死跡象。身體表面沒有索狀傷痕、皮下出血或軟骨骨折,因此亦無法斷定爲縊死、絞死或扼死。此外,左手掌心有一小塊圓形傷痕,正如同負責人員所言,極有可能是電流紋』……嗯,照字面上看來,教授挺認同我的推測。」文中所稱的負責人員,指的就是渡瀨吧。

  「班長,什麼是電流紋?」

  「顧名思義,就是電流造成的紋路。但若不是強大到足以電死人的電流,不會造成那麼明顯的傷痕。」

  人體任何部位的電阻値都很小,因此一旦高壓電流通過人體,就會造成中樞神經系統的異常。尤其是呼吸中樞麻痺及心律不整,會造成呼吸困難及心跳停止。

  「死者是觸電而死?難不成是被雷打中?」

  「不,被雷打中的痕跡稱爲閃電紋,特徵是像閃電一樣的分岔線條。而且發現屍體的前一天夜晚雖然下大雨,卻沒有任何地區發生打雷現象,這一點我剛剛已經跟氣象廳確認過了。」

  「這麼說來,兇手殺人的手法可眞是大費周章。他得先準備好能夠產生高壓電的機器,以及讓人觸電的機關。與其這麼麻煩,爲什麼不直接勒死?」

  「倒也沒那麼麻煩。只要符合條件,就算是家用電器也能電死人。讓接觸面處於溼潤狀態,通上五十毫安培的電力,心臟就會麻痺。何況跟直流電比起來,家用的交流電更加危險。」

  「交流電比較危險?是誰比較出來的?怎麼比較出來的?」

  「發明大王愛迪生。他發明了一張死刑用的電椅,採用的是直流電。但實際用了之後,發現死刑犯只是痛苦掙扎,卻電了半天也電不死。大家認爲這太不人道,於是改採哈羅德。布朗發明的交流電式電椅。死刑犯一坐上去,馬上就斷氣了。話說回來,到底什麼樣的做法人道,什麼樣的做法不人道,恐怕有人抱持不同意見。」

  又來了。古手川心裡如此抱怨著什麼這個上司會對電椅這種絲毫派不上用場的領域擁有這麼多知識?

  「而且利用微弱電流將人電死,對兇手來說有不少好處。譬如因觸電死於心律不整,屍體外表看不出明顯特徵。若是因呼吸系統麻痺而死,屍體只會出現臉部及肺部瘀血,與一般的窒息死亡毫無分別。若要僞裝成自然死亡,這是相當高明的手法。」

  「但實際狀況是屍體手掌留下了電流紋。何況若是要僞裝成自然死亡,不是應該先讓受害者喝下一大堆河水再殺死嗎?」

  「是啊,可見得兇手並不在乎犯行曝光。或許兇手明白警察遲早會査出身分吧。不過,兇手不想讓警察査出殺害地點或殺害理由,因此將屍體扔進了河裡。」

  「……班長,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已經對犯案手法瞭然於胸?」

  「根本不需要什麼麻煩的裝置。只要以電線連接插座的正極及某種電導體,再讓受害者握住電導體的另一端就行了。只要電流超過十毫安培,人體的肌肉就會失去控制,無法將電導體放開,直到心臟麻痺爲止。」

  「外行人也能做出這種殺人裝置?」

  「若想要更確實將人殺死,只要拿市售的電擊棒來改造,增強電力就行了。到秋葉原走一趟,收音機會館(註)裡的老頭會細心地教你怎麼做。」

  註:「收音機會館」是位於東京秋葉原的一棟综合商業大樓,裡頭的店家以販賣家電產品爲主

  古手川不禁心想,這男人說得繪聲繪影,恐怕是眞的走了一趟秋葉原。

  「一般人的刻板印象裡,電擊棒是護身的道具,但屠夫宰殺牛馬,有時用的正是電擊棒。只要對中樞神經進行電擊,就可以奪走性命。最近爲了殺死罹患狂牛症的牛隻,電擊棒相當熱銷,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這種只有畜產業者才會知道的事?古手川心中暗罵。

  「死者六日的行蹤,已經査清楚了嗎?」

  「加賀谷似乎眞的在追那件保險金殺人案,這點已經向其他記者同業求證過。還有,他最近似乎很缺錢,不僅房租欠繳,連手機也被停話了。」

  「『老鼠』說他是恐嚇取財的慣犯,怎麼還這麼窮?沒有從醜聞對象身上挖到錢?」

  「他是爲了賠錢才落到這個地步。從前曾經威脅過的對象找了律師,要求他歸還過去恐嚇的錢財,否則就要帶著遭恐嚇的證據向警察報案。而且對方是七人聯名,並非只有一人而已。加賀谷過去早有前科,這次一旦遭起訴,肯定會坐牢。加賀谷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就範。對方也知道就算上法庭也討不回多少錢,只是爲了爭一口氣而已。總賠償金額三千兩百萬圓,加賀谷被迫賣掉了高級公寓及愛快羅密歐跑車,存款全拿去賠錢,還欠下不少債務。這一陣子,聽說他連吃飯的錢也沒有,但他到處向人吹噓,說什麼這次的案子能讓他起死回生。」

  「東條家只剩下一個年僅十八歲的長男,加賀谷打算怎麼挖錢?」

  「這我就不清楚了……接下來是他當天的行蹤。上午七點四十分,他離開了位於東京都內的自家公寓,這點有管理員可以作證。他沒有車子,多半只能靠電車移動,以時間上來看也很合理。九點半左右,車站前的提款機攝影鏡頭拍到了他提領現金的影像。經過銀行證實,他提領了兩千圓,戶頭內剩下一千兩百五十圓,可見得他眞的是山窮水盡了。」

  「一千兩百五十圓……這年頭的流浪漢手上的現金都超過這個數字。」

  「接著他在車站前的速食店吃了早餐。店內監視器拍到了他,確認是本人無誤。他點了兩個一百圓的漢堡,以及無限續杯的咖啡。他喝了好幾杯咖啡,直到十點五十分才走出速食店。」

  「這符合解剖結果。屍體的胃部殘留物爲麵包、絞肉及酸黃瓜,可見死者最後吃下的食物是漢堡,其後再也沒進食。這最後的晚餐,實在是寒酸了點。」

  「十一點三十五分,市政大樓附近的防盜監視器拍到了疑似加賀谷的人物。由於沒有拍到長相,無法確認是不是本人,但以穿著及體格來看,應該不會錯。這棟市政大樓,就在前往東條製材所的路上。」

  「這麼說來,死者的目的地很可能是東條家?」

  「是啊,過去曾有當地居民目擊加賀谷經過同一條路,那時加賀谷正是在前往東條家的途中。」

  「東條家……唯一還住在家裡的長男怎麼說?」

  「請容我先提醒一點,這名長男罹患腦性麻痒,沒辦法說話。據說詢問過程是透過手機打字來溝通。」

  「據說?問話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是該轄區的調査員o」

  「透過手機溝通……這麼說來,我確實曾聽過,現在有很多聾啞人士不會手語,全靠手機當作溝通工具。手機能在短時間內傳達比手語更多的訊息,搞不好以後會成爲主流……好吧,這姑且不提,總之長男說了什麼?」   

  「他說那天加賀谷沒來家裡。」

  「有辦法證實嗎?」

  「沒有。那段期間這附近地區下起間歇性豪雨,路上沒有行人,因此沒有人目擊死者走進東條製材所。換句話說,自從在市政大樓附近被拍到後,死者的行蹤成謎。」

  「解剖報告上說,根據胃部殘留物的消化狀況研判,推測死亡時間是下午一點至四點。這麼說來,至少有一個半小時,死者不知去了哪裡……話說回來,死者到底是看上那起保險金殺人案的哪一點,認爲有利可圖?」

  「保險受益人是妻子及長男,若說有利可圖倒也沒錯。」

  「但母親的審判結束之前,保險公司不會支付理賠金,何況當前局勢對母親相當不利……等等,加賀谷的住處是否査到了些什麼?筆記本或是電腦裡,應該有一些蛛絲馬跡吧?」

  「當然有,但是關於保險金殺人案,只有縣警本部公布的消息,以及法院紀錄的部分節錄,沒什麼新東西。」

  「履歷呢?電腦裡總有些網頁瀏覽履歷吧?」

  古手川心裡不禁湧起一股敬意。過去渡瀨總是將網路捜尋之類的工作丟給年輕後輩處理,但從他這句話聽來,他現在也開始學習電腦知識了。從前他總說自己患有電腦過敏症,但是必要的時候,他還是會親自學習。雖然他平曰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但光是這種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就令人不得不佩服。

  「電腦裡有最近兩星期的網頁瀏覽履歷。從前的愛車『愛快羅密歐』的網站、記者倶樂部的網站、狹山市地圖、律師公會、法律諮詢服務、日本心肺輔助協會……他怎麼會看這個?還有就是常見的色情網站,以及三大報的速報版、電車時刻表。但是瀏覽次數最多的網頁,是一個名爲『少年犯罪網』的網站的第九頁。」

  「只有第九頁?」

  「是啊,他似乎重複瀏覽了這個頁面很多次。頁面上只有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是距今大約四分之一個世紀前的一起血腥犯罪的加害少年。或許派得上用場,所以我列印了下來。」古手川說完,遞出一張列印紙。

  紙上的少年有著一對尖聳的耳朵,嘴角微微上揚,笑意中透著一股殘忍。

  名字是「園部信一郎」。

  *

  「惡魔都是狡猾的。」

  安武里美今天一如往常對著照片中的晃說話。晃的臉上永遠帶著微笑。那傢伙是惡魔,兒子卻是貨眞價實的天使。對了,那傢伙剛剛不是見了那個名叫東條幹也的可憐孩子嗎?晃假如活著,現在差不多跟那孩子一樣大了。

  「聽說公設辯護人的報酬不高,媽媽相信那傢伙心裡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他主動承接那個完全沒有勝算的案子,被告的家人肯定將他當成了神膜拜吧。不過,媽媽心裡很清楚,惡魔在接近世人時,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沒錯,惡魔總是戴著僞善的面具,隱藏起惡意,以親切的態度引誘世人卸下心防。利用充滿魅力的聲音及溫暖的雙手,將迷途之人緊緊抓著不放,並在不知不覺中獲得強大力量。

  相較之下,善人卻是如此無力。

  那一天,安武里美趁著天未亮時前往那個人的事務所,將門上的門牌割成了兩半。實際做起來,花了比預期更多的時間。首先劃出一道深深的刮痕,接著以鑿子一擊,門牌發出清脆的聲響,應聲斷成兩截。雖然左手手掌瘀青,但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還是忍不住想要大呼痛快。

  然而事後想想,這麼做有何意義?割斷一塊門牌,又能改變什麼?這件事對那個人來說不痛不癢,他看了多半只是微微冷笑而已。

  一股不甘心的焦躁感在胸口翻騰。

  爲什麼世上會有那種人?

  爲什麼自己如此無力?

  但是安武里美知道,再怎麼自怨自艾也是無濟於事。若不盡快行動,將會出現下一個犧牲者。

  「媽媽該怎麼辦才好?不管是社會地位、金錢還是力量,媽媽都贏不了那傢伙。但是如果放著不管,東條家也會遭遇相同的不幸。」委託人、律師公會及警察都沒有察覺,可怕的危機正靜悄悄地降臨。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只有自己知道這個眞相。知道災禍將至卻不聞不問,是卑劣的行徑。得知災禍者,有義務對全天下人提出警告。若有必要,甚至必須獨自對抗災禍。

  沒錯,就算是孤身奮戰,也不能退縮。

  「媽媽會努力的。」

  將內心的想法說出口後,驀然感覺有股力量自胸口湧現。

  「媽媽一定會跟御子柴周旋到底。晃,你一定要守護媽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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