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了98次求婚,因为男友不懂她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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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科普剧《99次方缘》，通过一位幼师的工作和婚恋故事，向公众展现癫痫患者的困境。（剧组供图/图）
“谁敢聘用我呢？翻译大多是急活，需要很专注地工作甚至熬夜，我癫痫发作了怎么办？”
“癫痫患者渴望有书读、有事做、有人爱，他们能做到，只要这个社会理解和关爱这个群体，公平对待他们。”
“糖尿病患者天天要吃药，癫痫患者也天天要吃药，大家其实都是慢性病、常见病，希望癫痫患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女主角扔掉了求婚戒指。这是男友的第98次求婚，她依然没有答应，因为男友对她所患的癫痫病一无所知。
这一幕出自医学科普剧《99次方缘》。年6月，这出剧连续三日在上海戏剧学院端钧剧场公演，通过一位幼师的工作和婚恋故事，向公众展现癫痫患者的困境。
癫痫这种古老的疾病常见又充满未知。
医书典籍《黄帝内经》就有记载，“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日本导演黑泽明、诺贝尔奖创立人诺贝尔，都被这种间歇性发作的神经疾病困扰。中国有近九百万癫痫患者，约占全球患病人数的18%。
“癫痫是脑部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引起的。而大脑如宇宙般繁复精妙，关于这个病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朱国行是一位和癫痫交手超过0年的医学教授，他在医院的诊室里诊治癫痫病人，但“心病”最为难医。
眼前突然闪过白光，渐渐麻木的手脚，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大脑出神“断片”，口吐白沫——这些都是癫痫患者最害怕的失控瞬间。这个瞬间，可能发生在游泳池，驾驶座，马路中央，厨房间的油锅前，甚至万米高空的飞机上。
发作程度严重时有致死的风险，好在大多数患者在几分钟内即可自行缓解。但他们逃脱不了失控瞬间路人异样的眼神，癫痫俗称“羊癫风”，甚至被民间形容为“鬼上身”。
强烈的病耻感紧紧裹住癫痫患者，焦虑、抑郁、偏头痛、睡眠障碍悄然而至，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甚至连出门都需要勇气。
每年的6月28日是国际癫痫关爱日，《99次方缘》话剧正是为了改变公众对癫痫患者的刻板印象，在中国抗癫痫协会、上海科协等组织的帮助下，医院和上海戏剧学院携手创作。
“患者最渴望的就是能和普通人一样正常地学习、工作和生活。”话剧总策划、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王剑虹说。
1“为什么不结婚”
“安静，嫁给我吧。”
“不，那次我发病你逃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99次方缘》中，女主角安静人见人夸，男朋友及他的家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你不结婚”。直到安静的癫痫发作时，周围人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有病”。
“而且还是神经病！”依依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和女主角有着类似的经历。从小就是活泼爱笑的漂亮姑娘，依依四十多岁，皮肤白净，看上去很年轻，业余时间喜欢锻炼身体，上上瑜伽课，动作矫健。如果不是主动说起，很难从外表看出她患病的痕迹，连找工作面试时，单位同事也没觉察异样，“大家都亲切地用上海话叫我的名字”。
依依24岁确诊癫痫，她才刚谈恋爱三个月，那时她才想起，小时候自己就有一些异样，但老家的医生没有联想到癫痫。
“我很快向男朋友坦白了病情，把选择权交给他，反正那会儿也还没领证，他后悔还来得及。”癫痫并没有把男友吓跑，反而加固了两人的感情。领证结婚后，男方亲属仍然略有微词。首要的担心是遗传。
癫痫患者在病情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可以生育，只有一部分原发性癫痫的群体可能会遗传，但概率很小。二十年前，在医院医生的指导下，依依顺利生了孩子，孩子平安长大，已经上了大学。
癫痫发病的程度不一，轻者偶尔会出现恍神、幻视、幻听、幻嗅，重者一天能出现几十次的身体抽搐。而依依的症状较轻，主要是幻嗅和记忆力减退，“有时候人脸和人名对不太上，两三天前说过的事情就很容易忘记，我只好请同事多提醒我几次”。
依依平凡而琐碎的生活细节，都让病友很羡慕，因为这些家长里短和柴米油盐遥不可及。他们面对爱情，往往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独自过完一生。
42岁的阿兰就是其中一个。她觉得当前能把病情控制住、照顾好自己就心满意足，对于当下婚育话题她很不解：“听说现在健康的年轻人都不想结婚、不要孩子了？”
阿兰的学业很顺利，一路读到硕士，但是人生的剧本突然被癫痫打乱，阿兰的工作和心情一落千丈，她的母亲也如受重锤般苍老。阿兰带着母亲一起看了《99次方缘》，里面的催婚催育情节，击中了母亲心中的伤疤。
婚姻带来的不只是爱，还有陪伴。“现在我可以照顾女儿，可是等我走了，谁来照顾她呢？”每每说到这儿，阿兰母亲总要哽咽。
2“我还会去找别的工作”
“为什么你明明这么好，却总是被辞退？”
“可能不合适吧，我还会去找别的工作。”
话剧中，安静每次癫痫发作，都伴随一声刺耳的惊叫。惊叫声中，这位优秀的幼儿园老师一次次被辞退，但她不肯放弃心爱的事业，又一次次争取新的工作机会。
接演这部剧前，上戏表演系级毕业生史怡艾秋没有和癫痫患者有过直接接触，只在电视节目中看过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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